这楚中天嘴上说的嚣张,可是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真的见了血,松江镇水师镇抚司就该找他们家麻烦了。
“有军纪,出营不得私斗,违令者除籍,我儿是军,他们是民,打不得。”秦肇眼睛通红,替儿子回答了这个问题,军纪如山,秦忠科就是再愤怒,也不能动手,只能挨打。
这也是秦肇让当差的不要去的原因。
“楚中天,是吧。”朱翊钧打开折扇,看向了对面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天这事儿,咱管了,你划个道来,怎么才肯放人?”
对方手里有人质,任秋白的花轿在对方手里。
“你是何人?”楚中天还是知道些分寸的,这贵公子带着缇骑来的,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
朱翊钧面色冰冷的说道:“蓬莱黄氏,大将军弟子黄中兴,住在奉国公府,楚中天,你觉得秦家父子是流民,那咱呢?”
“好,贵人!”楚中天咬着牙回答道,他完全没料到这种局面,这秦肇父子什么时候和大将军府扯上关系了?今天这是结结实实的碰到了铁板上。
“黄贵人是京城来的,既然是大有来头,想必是讲道理的,那我楚家给了银子,买了任秋白,花了足足五千两银子!”
“朝廷废了贱奴籍令,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任秋白的贱奴籍废了,可是这任家没把聘礼退给我,我楚家、任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婚事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了。”
“这任秋白,给我弟弟做儿媳,委屈她了吗?躲了起来,死活不肯嫁。”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里可是有聘书的,任家出的。”
楚中天将一纸聘书递给了一名缇骑,让缇骑转呈,的确是非常合法的聘书,父母之命,继室是家里唯一的长辈儿了。
楚中天在黄公子确认了聘书之后,才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这但凡是讲点道理,这秦家就不该结这门亲的!秦瘸子明知这情景,还非要抢,不懂礼数!”
戚继光摆明了阵仗,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让皇帝可劲儿的闹翻天,闹得小了,戚帅不满意。
秦忠科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聘书来说道:“你有聘书我也有!还有,嘴巴放干净点,再说我爹瘸子,我杀了你!”
朱翊钧看都不看秦忠科出示的聘书,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敢动咱的人,咱数到三,你把人给咱,这事儿,咱慢慢跟你掰扯,若不肯,立刻,踏平你们楚家!”
一个小厮惊慌失措的跑到了楚中天耳边,急切的说了两句,显然,楚家被围了这个消息,楚中天一清二楚。
这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大恶人!
朱翊钧就是在等京营入城,他才说两句,让楚中天划道。
“三!”
“二!”
“给给给!黄公子,留情,留情!”楚中天吓傻了,这混不吝,真的说到做到!他不敢赌,没了家世,他就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以为你多勇呢,就这?”朱翊钧看到花轿被抬了回来,秦忠科确认了新娘子没有受伤,才放下了手,嘲弄这楚中天,还以为这楚中天多霸气呢,学人抢亲,感情也这么怂,杀全家的时候,跪的这么快。
楚中天满脸难堪的说道:“我放人了,黄公子能解围了吗?”
面前这位黄中兴,还没下令解围,这手指头缩回去,他们家都得死全家,这可不是咒骂,是物理意义上的死全家。
他来抢亲就足够颠了,这黄公子太颠了,比他还颠!
“不行,不能解围,跟你这种人说话,就得枪顶在你全家的脑门上,你才能听得进去。”朱翊钧连连摇头说道:“你过来,站着别动。”
“秦忠科是吧,去上去踹他,你身上有多少脚印,就踹多少回来。”朱翊钧可记得秦忠科的狼狈样儿,这事儿,不能以楚中天认怂结束。
“我看你们这些狗腿子谁敢动,谁动谁死!”朱翊钧看向了那群家丁,缇骑的火铳已经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