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鸦遥见角鵄来,刺头水底觅不得。
明按:角鵄即角鹰。“剌头”即藏头义。杜苟鹤《咏小松》:“自小剌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首。”
白鹦鹉,赤鸡赤,身上毛衣有五色。
两两三三傍水波,向日遥观真锦翼。
明按:后文另有“陇右道,出鹦鹉”专句,此处叙鹦鹉有疑。“赤鸡赤”句滞拗,应是“紫鷄鶒”之误。《本草纲目》卷四七:“时珍曰:按杜台卿《淮赋》:‘鸛鶒寻邪而逐害”,此鸟专食短狐,乃溪中敕逐害物者。其游于溪也,左雄右雌,群伍不乱,似有式度者。其形大于鸳鸯,而色多紫,故谓之紫鸛鶒也。”《喙雅》:“鸛鶒五色。”《尔雅翼》:“黄亦五色者,有缨者,皆鸛鶒也。”文中“毛衣五色,正就鸛鶒而言,与“白鹦鹉”殊为无涉。而鹦鹉也不是水鸟。据此并可疑此三字当为“白缨□”,未字或为须,冠、毛之类。
巧女子,可怜喜,树梢头,养男女,
街茅花,拾柳絮,窠里金针谁解取?
明按:《校记》言,甲卷作“可怜许”。是,应定校,“可怜”为可爱义,“许”,为助词。“巧女子”即巧妇鸟,或名工雀,女匠,都是就善筑巢而言的俗名,诗文中则一般称鹪鹩。《说苑》:“鹪鹩巢于苇之苕,著之以发,可为完坚矣。”《本草纲目》:“鹪鹩处处有之。……取茅苇毛毳而窠,大如鸡卵,而系之以麻发,至为精密。悬于树上,或一房、二房。”“窠里金针谁解取”句言巧妇鸟编巢的巧艺,哪一种鸟儿又能学会呢?
陇右道,出鹦鹉,教得分明解人语。
人衷般粮总不如,笼里将来献明主。
明按: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粮’,是‘等量’的‘量’字的假借,‘般’,就是‘般当’,‘般比’,的‘般’。‘人衷’疑应作“人寰’,或‘衷’字通作‘中’。整句意思是说,鹦鹉会讲人话,人间的鸟类没有能比得上它的。”此极确。陇右鹦鹉于古有名。《汉书。武帝纪》:“(元狩二年夏)南越献……能言鸟。”颜注:“即鹦鹉也,今陇南及沿海并有之。”明陈继儒《珍珠船》;“广南多鹦鹉……陇右每飞数千头。”又言:“李防慕自居易园林奋五禽,皆以客名,鹦鹉曰陇客。”
鷄鵄亦曾作老鼠,身上无毛生肉羽,
恰至黄昏便出来,白日何曾慕风雨!
明按: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徐震谔校:‘鸅鵾’疑当作‘蝙蝠’。徐校误。‘鸅鵾’应当倒过来作‘鵾鸅’。《方言》卷八:‘蝙蝠,自关而东谓之服翼,或谓之飞鼠,或谓之老鼠,或谓之仙鼠。自关而西秦陇之间谓之蝙蝠。’‘鵾鸅’就是‘服翼’,字不同而音同。‘服翼’这个名称从汉代到唐代都流行着,后来不见记载,所以生校者之疑了。现代浙江乐清称蝙蝠为‘鵾鸅’,永嘉则称为‘老鼠鵾鸅’,‘鵾’音。”蒋先生校勘之证精当。但也没有解释名义及用字。
念佛鸟,提胡卢,寻常道酒不曾沽。
明按:即提壶鸟,五代王质《林泉结契》卷一:“提壶芦,身麻斑,如鹞而小,嘴弯。声清重,初稍缓,己而大激烈。”古书称_趙。《本草纲目》引晋刘欣期《交州志》:“鹲驢即越王鸟,水鸟也……黄喙,啄长尺余,黄白黑色,光莹如漆,南人以为饮器。”又引晋竺法真《登罗山疏》:“越王鸟状如乌鸢而足长,口勾,末如冠,可受二升许,以为酒器,极坚致。不践地,不饮江湖,不唼百草,不食虫鱼,唯啖木叶。”唐刘恂《岭南表记》:“越王鸟,曲颈长足,头有黄冠如杯,用贮水。人取其冠,坚致可为酒器。”可知称名为捉壶卢,是从口器曲为冠状可贮水言。称为念佛鸟,是从不食虫鱼,唯食不叶,即吃素趣说。至于称为越王鸟,名义似为有酒可使越王醉。据嵇含《南方草术状》:“(耶树)其实大如寒瓜……有浆,饮之得醉,俗谓之越王头。云:昔林邑王与越王有怨,遣侠客剌得其首,悬之于树,俄化为耶子。林邑王愤之,命剖以为酒器,南人至今效之。当剌时,越王大醉,故其浆犹如酒。
泽雉沿身百种有,鹤鶉向后一物无。
明按:《韩诗外传》:“君不见大泽中雉乎?五步一啄,终日乃饱,羽毛泽悦,光照于日月。争翼争鸣,声响于陵泽者何?彼乐志也。”本句“沿身百种有”,即指饮食可饱,羽毛光泽。下句则对比鹌鹑之贫。鹑尾秃,毛零乱,喻为“鹑衣”之词。《荀子。大略》:“子夏贫,衣若悬鹑。”宋赵蕃《大雪》:“鹑衣百结不蔽膝,恋恋谁怜范叔贫?”刘克庄《岁除即事》之二:“门外呵寒客,鹑衣百结悬忌。”“向后一物无”,即双关秃尾和食物朝不保夕两意。
独舂鸟,悉鼻弃,出性为便高树枝。
明按:《方言》卷八鹖鵾,周、魏、齐、宋、楚之间,谓之定甲,或谓之独舂。自关而东,谓之城旦,或谓之倒悬。”《北堂书抄》卷一五六引《临海异物志》:“独舂鸣声似谪声。”郭璞注《方言》冬无毛,**,昼夜鸣。独舂,好自低仰也。城旦,言其辛苦也,似于罪滴者。倒悬,好自悬于树也。”杨慎《丹铅录》谓另又名号寒虫。诸名均寓含辛苦悲酸之意。“悉鼻舁”文不成意,据各种称名之意,疑句当作“悉算辛”。即“酸辛”之误。“出性为便高树枝”中必是“生性为便悬树枝”之误。
雀公身寸惹子大,却嫌老鸹没毛衣。
明按:蒋书280页校“惹”字同“偌”,为“这些儿、这点儿”义,是。“身寸”似应作“身才”。下句的“鵄”当是“鴠”之误。独舂“冬无毛”,名曰号寒。《綴耕录》卷十五“寒号虫”:“五台山有鸟,名寒号虫。四足,有肉翅,不能飞。其粪即五灵脂。当盛暑时,文采绚烂,乃自鸣日:‘凤凰不如我’。比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索然如鷇雏,遂自鸣曰:‘得过且过。’”
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长里,
忽然现出彩云中,但是人人皆顶礼。
明按:吉祥鸟即喜鹊。下句“岩长”当作“岩障”。
花没鸽,色能姜,一生爱踏伽蓝地。
野鹘人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送喜。
明按:此两韵似误倒。野鹘为猛鸟,无报喜之说,似当为“野鹊”。即句仍言“吉样鸟,最灵喜”之意:“人家”当作“入家”。“没鸽”当作“鹁鸽”。但“一生爱踏伽蓝地”不详。“姜”字为美字之误,徐震堮先生已言。
黑鸛鳴,黄花楼,飞来飞去傍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