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武士的目光,百里子鸢又是哆嗦了一下,可是依旧嘴硬,“为什么不是你闪到一边去?你们是喝醉了挪不动啊?我们可以帮忙踢一脚!就怕踢痛了你们汪汪叫,夜里搅得别人都睡不安稳。”
百里子鸢在语言上的天赋分明是太过了,不过在琉璃岛城呆了一年时间,她骂人和市井街巷里的孩子已经全无区别了,声调里带着十二分的不屑与鄙夷。
对面的孩子们愣了一下,一齐逼上了一步,凛然带着杀气。
“真的生气了……”百里子鸢的气焰低了下去,缩缩脑袋凑在鹿尘耳朵边,“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啊?”
“害怕就不要多话了。”鹿尘压低了声音。
“你!”他上前一步,指着马背上的武士说,“不服我胜了百里家的武士,有胆子就一个人跟我对决,你们这么多人拥上来,赢了也休想要我服你们!”
武士以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大笑起来,“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跟你对决?我堂堂碧池大太子用得着脏了自己的手么?等到你有身份上阵当我的敌人再说,到时候我一剑砍掉你的头,给你一个爽快!”
“给我上!”武士猛地挥手。
两侧的武士们发一声吼,左左右右地猛攻上来。
鹿尘猛地把百里子鸢推了出去,刚要转身迎战,已经有人从侧面以木刀狠狠地捅到他腰间的创口上。
他痛得低嚎了一声,随即又有木刀劈到他的头顶,多亏他还未卸下禁军皮铠的头盔,否则那一记重击或许已经打开了他的颅骨。
他摔倒在地上,孩子们一哄而上,有的用木刀,有的用拳头,有的用脚。
武术完全没有了用处,鹿尘抱着头在人群里闪避,百里子鸢在后面焦急地跳着脚,她几次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拉开,可是每一次都被用力推了回来。
“不要打伤这个女孩子。”碧池大太子在马背上发令,所以孩子们的木刀还没有回过来落在百里子鸢的身上。
围殴的人群移到了墙边,鹿尘再想闪避也是枉然,孩子们的拳脚纷乱地落了下去。
百里子鸢呆呆地看着,又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滩乌黑。
不只是一滩,一滩又一滩的乌黑延伸着去向墙边。
“血……是血!”她惊慌地大喊。一乘霜青色的骏马载着醉酒的商人从街口转了过来,百里子鸢像是逆水的人看见了稻草,她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扯住了那个人的缰绳,“救人啊,救救他!他们这样会打死他的,他们会打死他的!”
百里子鸢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怕得像是有一道力量在胸口里面要把她撕开。看着莹然如玉的女孩,酒醉的商客清醒过来,望着自己身后佩刀的随从,微微沉吟着。
“碧池宫廷禁军的事情,你们最好还是少管,”大太子的声音在一旁传来,“老老实实做你们的生意!”
“大太子!”商人和随从的脸色都变了,像是看见瘟疫病人那样,商人急急地拉着自己斗篷上的兜帽,把脸都遮上了,策马就要离开。
百里子鸢奋力地扯着他的马,“你们去哪里?救人啊!”
商人的马鞭胡乱地敲打着她的手,“放开!放开!”
随从上来矮身推了百里子鸢一把,百里子鸢摔倒在地。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从高高在上的地位跌落到了尘埃里,无助和凄惶一起涌上心头,她愤怒地指着商人和碧池的大太子,“要是在大秦百里家的土地上,我会下令把你们都杀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
百里子鸢眼睛里的白色瞳仁忽然变了颜色,一种碧池大太子没有见过的颜色。
只有倒在血泊里的鹿尘见到过。
原罪之瞳·七宗罪·极瞳之术!
罪与罚的领域,无限全开!
百里子鸢躲过了商人手里的刀,然后完美的刀圆突刺冲向碧池大太子。
百里子鸢身上升腾起的肆虐的杀意令四周的人都迟疑了起来,他们慌忙带住了自己的坐骑。碧池大太子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像是魔鬼一样的女孩儿,心惊胆战。
“汝必以死亡,偿还汝之僭越!”
百里子鸢动了,刀风如猛虎般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