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暗沉,急速地往后退,躲过她的攻击,终究还是没有开枪,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地,在她的眼前,扣不下枪板,只能颓废地接着这女人的攻击。
“七年时间,你竟然学会了这么强劲的功夫。”他惊讶地发现,她出手的招式架势,已经与七年前的花架子完全不一样了。那带着凛冽的冷风的拳脚,在他的身边,擦风而过。他也是堪堪接住,换不了手。
终于明白,她说的他杀不了她的意思,这个女子,如此大的变化,究竟是什么,让她撑了过劳,是对他的恨么?他突然就觉得心堵得难受,胸口一滞,她的脚,便踏踏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胸口处。
疼痛蔓延开来,他的脸上依旧蔓延多余的表情,冷酷而且疏离,感觉眼前的女子那么陌生,他怎么就没有感觉到,他曾经和她,有过那么一段的缠绵。
她看着眼前的他,他竟然没有还手,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神秘莫测,她也没有那个星期去解读他。
“你手里有枪,你可以开枪。”她走到他的跟前,丹蔻红的指甲,点上了他的胸口,口气却异常地轻柔,但是,更加让人忐忑。因为,她的话里,真的就听不出一丝的感情,没有憎恨,没有悲愤,没有怒火,只有冰凉凉的声调。
“浅儿,你真的变了。”他的脸上,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哀痛,她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可是,他分明就是出现了这样的表情,这是为什么,他明明就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是怎么了?
“多亏了你啊,不过,那临寒江的水还真冰,我至死不忘。”她讽刺地勾唇,她犹然记得那彻骨的寒冷,把她的心,都冻僵了开来,是的,她至死难忘。
那天的暴雨,那天的临寒江,那天的枪弹射进她锁骨的车度疼痛,她都没有忘记,如果忘记了,她还能站在这里吗?她还会爬上他的床吗?不会,那样会让她屈辱。
“那你想怎么样?报复?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他咬了咬牙,似乎抑制着巨大的疼痛,明明很怨恨看到她进了那人的公司,她去了三天,那么就表示,她和他和好了吧,是不是,她今天就回来和他决裂了,心乱成一团,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要你的命,你给吗?洪伯的命,算在你和那个人身上,我一直不敢忘记,你以为,我回来是要干嘛的?”她高扬着头,既然他把这层和谐的窗户纸撕破了,那么,她又有什么号畏惧的,她回来,不就是要讨债的吗?
风苍野沉默着,接受她的指责,她要他的命?不能,他的命,现在还不能给她,因为他和她一样,有太多的牵绊,他突然就清醒过来,他为什么要给她他的命?他是风苍野,就算那样对她了,那又怎么样?
“看吧,这就是你,风苍野,因为对风家的恨,你憎恨着所有的人,恣意地玩弄着别人的自尊,你就是这样,把我逼上了这条不归路。”她冷笑地看着他的犹豫,还有他已经变冷了的眼眸,他是风苍野,她怎么会傻到以为他变性了呢。
“那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逼你,你也不会有今天,是吧?”他邪恶地笑了开来,看着眼前憎恨他的苏年浅,心底却怎么也笑不出,他知道,他在乎她的憎恨,却说不出。
“是啊,我这不是回来感谢你了么,我都爬上了你的床了。”她苦笑了开来,时隔七年,她再度爬上了他的床,在他的身下承欢,再也没有了七年前愤怒的抵抗,她为了达到目的,牺牲这一点东西,值得。
“那么,你就继续留在我的床~上,我们来比试一下,谁先输。”他向她靠近,纯阳的气息向她铺天盖地而去,她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她必须留在他的身边,征服不了他,那么,她就会输得很惨,不只是输在风苍野这里,还有别处。
她,输不起,真的输不起。
他抱起她,她亦没有反抗,冷冷地看着他。看他在自己的眼里逐渐地平息了冷冽的气势,看他逐渐地柔化,她莫名地,感到无尽的悲哀,那种深切的悲哀,不知道来自何方。
那晚,风苍野并没有要了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她在他的怀里,睁着眼到天亮,等到出现了第一缕光亮的时候,她蓦然发现,她竟然没有睡过,他亦是,他只是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表情寂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或许,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藏着那么一段让人伤痛的故事,风苍野也是,只是,她却无法原谅,因为自己的伤痛,他做的那些,让她伤痛的事情。
风苍野离开的时候,她假装熟睡,她可以感觉到。他站在她的床边,看了他许久,久久不曾移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了他一声轻轻的叹息,尔后离开。
窗外传来车声,她找到,洛绝眼睛接他离开了,她在床~上坐起,走到落地窗前,从那排法国梧桐看去,还可以看见他的车,渐渐地消失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突然有了一些的静默,那种沉淀下来的清明,如浮光掠影般,漫过她的眼眸,突然就感到莫名的疲惫。
她想在秋天的最后,去做一场只有一个人的旅游,然后在旅途中,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该丢失的,就丢失,该保留的就保留,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把所有的悲欢离合沉淀,最后,都归为平静。
想着想着,她就真的去了,她一路北上,想看一场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道那零下的温度,是否可以洗净她的灵魂,那些邪恶的灵魂,那些自私,还有身体的肮脏。
在她坐飞机飞行了第一个几百公里的时候,她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她站在哈尔冰的冬天里,那零下的温度,冰冻了她的身体,还有那一刻不停地跳动着的心。
她会痴痴地笑,会傻傻地坐在雪地里哭泣,因为她是那么渴望,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对她说别冻坏了。可是,眼泪还没有滴下,就在严重被凝结成了冰,她突然就觉得,这世界,原来掉眼泪都是要有权限。
在这场雪里,她遇见了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她就蹲在雪地里哭,对着一个雪人,不停地抽泣,就像被抛弃的娃娃,不断地重复着哭泣的这个动作。
年浅问她为什么哭泣,她告诉她。她的雪人,很快就会融化了,她舍不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就哭了。
她告诉她,她的雪人不会那么快就会融化的,至少,在这场雪没有融化的时候,她的雪人就不会融化的。
那女孩泪眼朦胧地告诉她:“就算是这场雪结束后那雪人才可以融化,可是,我还是会失去他,所以,我现在,就和他好好道别,然后就回家了。”
年浅看着那孩子鲜红的身影,抱着那红鼻子的雪人,她哭得很凄惨,貌似那雪人是她珍爱的东西,其实,等到他融化了,她不是还可以再堆一个吗?
那女孩说,就算再堆一个每页已经不是从前的那天一个了,所以,是就回家去,假装他一直都在,不然,我会舍不得的。
年浅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个女孩对这雪人的珍爱,就像她对叶然的珍爱一样,虽然那么舍不得,可是,最终不得不离开,然后,假装他还在她身边,就会感到温暖。
叶然就像她生命里的一场雪,美得美轮美奂,却留不住,他在特定的年华里出现,然后在特定的时光里消失,就像雪花一样,装点了她最美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