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离开后,顾月儿将从那人手中接过的信纸慢慢展开。
看着宣纸上的字迹,顾月儿心里微微一颤,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在河间府一直不怎么喜欢她的沈昀卿,怎么可能会亲手写信给她。
信纸上虽没有署名,但以她对他的熟悉和了解,只一眼,她便知道,这封信出自于那俊雅少年之手。
不知觉间,她又想起了在河间府的那段时光,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多想得到沈昀卿的墨笔,但每一回,却都以失败告终,他那么厌恶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墨笔送给她。
期待了多年,如今真的得到了这信,心里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诧外,就似一片树叶落在湖面上荡起浅浅涟漪,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目光落在宣纸的文字上,顾月儿很快便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随着纸上的字迹,她一行一行的往下读去,神色渐渐的发生了变化。
“小姐,您没事吧?”采兰语气有些担忧的问道。
宣纸上的内容,顾月儿没一会儿就将其全部看完。
她微微闭上眼,却听到侍女采兰担心的问候,顾月儿随后轻轻的回了一声,“没事儿。”
但看她,却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只是,她终归只是个奴婢,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采兰,给我点一盏烛火。”好一会儿后,她听到顾月儿低声吩咐。
“是。”听了话,采兰搁下手上的活儿,行至紫檀案几前,将烛火轻轻点燃。
接着,她便看着顾月儿将手中的信纸,沿着纸边一角落在烛火边缘,看着宣纸一点一点的被燃烧,随后,整张写满文字的信纸,皆是化为灰烬。
顾月儿目光落在微微晃动的火苗上,愣愣的看了许久,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那端坐在案前圈椅上的少女,慢慢起身,又缓缓踱步行至雕花隔窗前,她看着隔窗外簇簇绿叶丛中那一朵一朵盛开的雪色花苞。
侍女采兰将刚才案几上的灰烬,稍稍收拾清理了下,手中的事才将做完,耳边听到顾月儿轻声问:“采兰,你知道刚才那信上写了什么?”
“不知。”采兰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侧过身,看向站在隔窗边的姝色少女,轻声回道。
“有人告诉我,说顾怜来了京城,让我多注意些……”
听了这话,侍女采兰的身子微微一僵,回话时,采兰原本看顾月儿的双眸,不由轻轻的收敛垂落,道:“这,这是真的?”
“应该是吧。”
顾月儿虽不知沈昀卿为何送信提醒她,但以沈昀卿的为人,顾月儿知道,他是个不屑于说谎的。
“当初在河间府,二小姐落得那样下场……她这来京城,定是想来找小姐您的麻烦。”
“不用担心,咱们现下在京城,而且还是在候府里,她想来找我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既然有人写信来提醒,平日里,我们最好还是要多注意些。”
顾月儿目光从雕花隔窗外的栀子花上收了回来,随后轻声回道。
同一时刻,林氏的次间内,屋子里箱匣书本乱作一团。
厢房里,七七八八的侍女屈身跪在林氏的脚下。
“我的屋子,除了夏儿几个我指定的人收拾外,还有谁动过?”
“夫人,我们真的没有……”因为从没见过林氏这般厉色的模样,跪在地上的侍女们,有几个胆小的丫鬟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回话的声音都有些开始结巴了起来。
听着侍女们的回话,林氏的眉头不由深深的蹙起。
“夏儿……你们几个好好想想,我屋子的那个衣柜,可有谁曾靠近过?”
“夫人……奴婢……”跪在一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年轻婢女轻轻出了声道。
“怎么了,你抬起头来说!”那张口出声的年轻婢女,听了话后,慢慢直起了身来,小声回道:“夫人,奴婢是想先问一下夫人,您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这我不太清楚,上次见到,还是半个月前,你问的这事,和我丢的那东西有关吗?”年轻婢女的话音落下,林氏不知不觉中慢慢抿起了嘴,思绪了片刻之后,她语气疑惑不解的问道。
“前些日子,夫人您有回去后花园赏荷的时候,奴婢在院里清扫地面上的落叶,瞧着有个人影从夫人您的厢房里出来,是个没见过的生脸,奴婢当时就追了过去,但很快,她人就不见了……”想起那天的事,年轻婢女细细的回道。
“那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林氏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