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来,有海棠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
他想起了初相遇时,正是毕业归来途径香港,在一位学者家中做客,也是这样的季节,院中的海棠开了一树的鲜花,他正和那学者先生坐在院中品茗赏花,忽见她婷婷袅袅地从海棠下经过时,那花瓣落在了她的头上,衬的那脸娇若妖桃,那时,她刚刚二八年纪,也是国外归来恰巧也途径此地,而那学者是他父亲好友,便在此暂作逗留;他不知不觉地走过去,帮她摘下发丝上的花瓣,她扬起笑脸,大方地冲他道了声谢,走到门口时,又回过身冲他莞尔一笑,就是那一瞥一笑,让他永生不忘。
风更加大了,卷起花瓣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一片花雨之中,他紧紧抱着怀中人,脸贴着她的脸,仿佛一生都停留在这最后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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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已经擦了黑,整个应州城内灯火辉煌,唯独六姨太的故居只点了一盏廊灯,雕花的门窗已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厚厚的窗帘也严丝合缝地拉上,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没有,月华如水,冷冷地泼地面上泛着一片凄白的光。
沈佩珊走到这里,心头一阵伤感,刚好喻河远的奶妈宋妈过来给喻河远送饭,见沈佩珊走来,松了口气,说:“沈小姐来啦。”
因喻河远对宋妈一向尊敬,下面的人也都对她尊重,沈佩珊客气地点头致意,又问宋妈:“喻帅还是没有吃东西吗?”
宋妈叹了口气说:“是啊!这都三天了,要是再不吃的话,身子哪能受得了?沈小姐跟致清同患难过,不如你去劝劝他吧。”(喻河远字致清。)
沈佩珊勉强扯了个笑脸,说:“那我劝劝他吧。”
自打苏晩下葬了之后,他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子,一拨拨来劝的人都给他赶走了。
三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原本不想打扰他,可到底是没忍不住,她走过去轻轻叩了叩门,过了一会见里面毫无动静,正犹豫着再试一次,韩邵庭走过来阻止道:“沈小姐,还是让喻帅一个人静一静吧。”
沈佩珊点了点头,又站了一会才出了院子。
韩邵庭将她送回了住所,临走时无意中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只见她穿了一条深色的旗袍,肩上一条黑色的貂绒披肩,秀发挽起,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坠子一晃一晃地,那身形姿态,简直和苏晩是一模一样。
沈佩珊回过头时,见韩邵庭呆呆地看着自己,心里诧异了一下,问道:“韩副官,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佩珊吗?”
韩邵庭回过神来,朝她恭恭敬敬地说:“有句话要提醒沈小姐,夫人一会就到应州,沈小姐这两天尽量少些走动。”
沈佩珊心中响起了一阵急鼓,韩邵庭说的夫人,便是喻河远的夫人段秋蓝,时任政府内阁陆军总长代理国务总理段祺瑞的侄女,她的父亲是商界巨头,母亲是名门贵妇,而她是名满天下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