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女娃儿再好的福气,嫁了人,该干啥还得干啥。娘说的没错,多学些过日子的活计是不会错的。
菊花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岔开话题,告诉她们如何做菊花茶,装枕头的只要洗一遍晒干就成了。
三人这才又说笑起来。
今年多了好多事,这采菊的活动再也不如去年秋天那般悠闲。
菊花双手不停地掐着菊花,动作一快起来,就变成揪了。她感觉自己跟采茶女似的,双手翻飞,上下移动。
梅子和刘小妹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为了多采一些,三人又渐渐地分开了,各自往一个方向去找。
菊花采了一会,见篮子和篓子都装满了,虽然是蓬蓬松松的,不过这花儿也不好压紧了,于是,她对着梅子和刘小妹叫道:“我要先家去了。我还要煮早饭哩。”
说着,也不待她们应答,转身就疾步往家里去了。
路上,偶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家屋后的山上,又是一片光华灿烂,那满山的橡树叶子由绿、黄、橙和红色,组成一副不逊色于枫林的图画。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不由得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再一瞧山下的青砖瓦房,这心才踏实下来,这就是她的家呢!
郑长河跟杨氏、青木一早就去了麦地。
菊花回到家,急忙地煮了一锅玉米糊,煮得半熟。就在灶洞里压了些底火,让它慢慢地焖着。
然后她把采回来的野菊拿到河边淘洗干净。晒的晒,蒸的蒸;跟着喂猪、喂鸡。
一会儿的工夫,爹娘和哥哥就回来吃早饭了。
菊花便急忙端饭,好在不用炒菜。
这全得益于平时勤快,那腌的豇豆、腌菱角菜、酱菜瓜、酱黄瓜、辣椒片、焖辣酱,加上咸鸭蛋,真要全摆上来,也是半桌子。
可是谁也不会摆这么多腌菜出来就是了,不过是今儿吃这样。明儿吃那样。
青木见菊花忙忙的样子,问道:“你去掐野菊花了?这么着还烧了早饭?娘,你明儿早上早点家来煮饭吧,也不差你一个人干活。省得你也累。菊花也累。”
郑长河听了连连点头,杨氏瞧瞧菊花额头上的细汗,也答应了。
菊花见他们这么说。便道:“往常不急的时候,早上做这些,觉得腾不出空;我今儿忙快了些,发现赶一赶,也是来得及的。就是衣裳还没洗哩。等晌午再回来洗。”
杨氏安慰道:“也就这两天忙一些,等橡子果儿捡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整天守在山上也是不成的。”
郑家还是晚了一步,这还没丢下碗哩。就听外边闹哄哄地一片响——村里人都上山来捡橡子果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清南村一向民风淳朴,但那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会如此;真要有了利益冲突,淳朴的人也会发急的,上回李明堂和郑家的地皮之争就是证明。
这橡子果儿捡回来可以喂猪,处理好了人也能吃,谁不去抢?
村长李耕田也是没有办法,这东西又不好分的,他找不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又担心村民为这东西闹矛盾,因此把人聚集起来说了一番话。
“你们也不要急,我心里有一本帐——这橡子果儿肯定够大伙捡的,不管你们家的猪吃、还是人吃都够了——你总不能天天吃橡子豆腐吧?”
人群哄笑起来。
他又道:“我就是想跟大伙说,甭眼皮子浅,要是为这东西抢得打架起来,都是一个村的,也没意思。这小猪也不好逮,咱村喂猪多的人家,也就四头猪;少的才两头猪,捡多了也是白费。今年春就种了不少橡子树,明年还要种,往后年年种,这橡子果儿不就越来越多了么?有啥好抢的。”
周矮子笑道:“村长的话咱明白,要大伙只管捡,就是甭闹起来了。要我说哩,肯定不会闹起来。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伙谁勤快就多捡些,懒人捡少了也甭怪人。是吧?”
人们纷纷道是这么个理儿。
赵三笑道:“要是谁晚上也不歇着,点着火把捡,我就服他——哪怕他把橡子果儿捡光了哩,我都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