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在帮狐狸的忙。
如果把金雕和狐狸之间做一个连线,风向完全和连线垂直,以巨力顶着一侧翅膀,连带着让控制方向的尾羽都不好转动,时刻威胁着她的飞行平衡。
为了一口吃的,安澜也是拼命了。
她摇摇晃晃地滑翔到捕猎轨道,感知系统中的立体风场图混乱不堪,几乎难以分辨该在哪里降落,该沿着哪条线路降落。
好在狐狸也被狂风打得睁不开眼。
它们两个从隔着一个身位到紧紧贴在一起,用彼此的热量对抗寒冷,用彼此的力量对抗风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狐狸洞跑。
安澜飞到最佳位置,艰难地稳住身形,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波涛汹涌的德雷克海峡,正在对抗几层楼高的恐怖巨浪。
如果失败……这些浪费的体力就是慢性自杀了。
但她知道不能向大自然祈求恩典,指望再出现第二波猎物或者风暴在短时间内停歇都是和刮彩票一样的行为。
那么就搏一搏吧。
安澜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她维持着全开翼,压低身体俯冲了下去,狂风用力推动着她的身体,拍打着她的瞬膜,拖缓着她的速度,雪片和雪籽像刀一样刮擦着,使得羽毛表面噼啪作响。
这几乎是安澜做过姿态最差的一次俯冲,也是她做过速度最诡异的一次俯冲,刚开始是被狂风顶托得下不去,在近地面时又遭遇了一股下击流,差点就被打得上不来,以一种坠落的样子撞了下去。
距离还有二十米时,并排往前走的狐狸终于发现异常,双双跳转身体,朝着天空龇出尖牙,威胁地啸叫着。
它们知道在这个距离自己来不及逃跑,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希望通过两个个体的合力,把年纪还不大的小鹰击退。
可它们在搏命,安澜也是在搏命。
她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向下冲,顶着尖牙利齿的威胁就向前伸出脚爪,在离猎物还有不到半米时才做了最后也是最用力的一次拍打双翼。
钩子一样泛着寒光的利爪轻轻掠过咬合的尖牙,掠过警惕的狐狸眼,掠过向后背起的双耳,抓向每一头野兽最要紧的部位。
三根向下弯曲的前爪搭住脖颈一侧,深深扎入,固定住猎物,两根向上弯曲的巨大后爪像切黄油一样轻松地切入了脖颈另一侧,当即切断了这条生命中枢。
即使暴风雪也无法阻挡那股因失禁而造成的难闻的气味,公狐狸前腿抽搐了几下,后腿从剧烈蹬动渐渐变得缓慢,直到完全静止,眼见是不活了。
母狐狸悲鸣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它似乎想要掉头逃跑,但仇恨迷住了它的双眼,让它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朝着安澜的翅膀撕咬上来。
它扑击的速度很快,非常快。
带着一只沉重的猎物,脚爪还埋在对方的脖子里,安澜根本没法及时闪躲,只能拼命拍打翅膀,希望翅膀扇动时的强大冲击力可以击退敌人,再不济也能改静止目标为移动目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一口咬踏实。
母狐狸也确实被击退了。
事实上,它不是被击退了,而是被另外两只拳头大的脚爪击穿了头骨,当场迸出几股带着白液的血柱,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离安澜不到一米的地方,落下来一只刚刚捕猎成功的、正在拿眼睛打量她自己和公狐狸尸体的雌性同类。
这只金雕尾羽和翅膀内侧已经没有一点儿白色,体型也非常可观,完全是只处于成年期——应该说是壮年期的大鹰,目测有五岁或者六岁龄。
对比起它来,安澜自己就没那么神骏。
她只是一只不到一岁的小鹰,虽然体型看起来还不错,羽毛颜色却并没有达到成年体那么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