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楚陌没准备进宫,直接归家。闻讯赶来的魏兹力,在小楚府门口截住了他:“你你你停下。”
跳下马,将马鞭递给迎出来的方管事。楚陌掏了怀里的金面册子丢向魏兹力,大跨步往府里。他不在,这两个月零八天没人压着小虎子,那小东西铁定把安安闹得够够。
接住金面册子,魏兹力赶不及看,忙追上楚陌,面上沉沉:“我有正事要与你说。”自上月初二早朝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费還死了,梁启绢没了。这两人的两子都游学在外,不知去向。
还有祁中垣、黄隐语的那对龙凤胎,京城被翻遍了,都没找到。他也不知黄隐语落到庞公公手里,有无交代什么。宫里没有漏出一点风,他现在是焦头烂额。
就似没听见魏兹力的话,楚陌三两步到二门,一穿过便见抱着个小人往这来的媳妇,不由弯唇,疾步上去,一把将母子两拥住。
缀在后的魏兹力见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泛酸。还是做楚陌娘子好,不用追着献殷勤,人自个往近凑。再瞧他,楚陌都不想搭理。趁空,将拿着的金面册子翻开一览。
北漠降书!
半年内,将派使臣送和亲公主赴大景。
和亲公主?这玩意谁喜欢?还不如送几车金银来。魏兹力又将降书细阅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合上,掏怀里的方巾出来,将降书好好包裹,轻轻放入襟口。
被双铁臂抱着,吉安手稳稳托着儿子的头颈,看过男人,垂目望男娃,见男娃小嘴已经下瘪,笑着道:“抱抱就差不多了,小虎子变脸了。”
这话才落地,被夹在中间的小虎子小嘴一张:“哇哇…”
寻着机了,魏兹力一下冲到楚陌身后,伸手去拉:“赶紧松开,娃儿都哭了。你往京里赶,该是几天没冲洗了,可别把这娘俩给熏着。”说完还凑了凑鼻子,除了一股奶香,没其他的了。
胡说什么?虽往回赶的几天,每日里仅歇息一个时辰,但现在天不寒,他都有冲洗。楚陌不高兴地低头看儿子,才两个多月,能把小脸都哭红了,这脾气真不小。肯定是太爷、岳父岳母给纵的。
“怎么了…我们小虎子怎么了?”正在西厢里给小虎子做小木马的楚镇中和吉忠明,冲了出来。两位手里还拿着刨子。
见着曾孙丝毫无损地回来,楚镇中也不稀罕了:“你怎把小虎子弄哭了?”
“不弄他,他都会嚎。”楚陌瞪着臭小子。
吉忠明朝着魏兹力拱了一礼,回过头便道:“小虎子不好哭。”
那就是怪他喽?楚陌嘴慢慢鼓起。
不被挤着的小虎子慢慢歇了哭,只泪洗过的眼将将与他爹对上,一下又收不住了,哇哇大哭,声音极洪亮。
“哈哈…”吉安止不住发笑,倾身用头顶了顶在闹脾气的大将军:“好啦好啦,你快去洗洗。娘在后厨准备汤膳,一会你帮我喝掉一些。”晚饭,日落时他们就吃过了。不过她的汤膳,丰盛又鲜美。
“我帮你搓背。”魏兹力没想旁的,他就是想与楚陌好好说说话,让楚陌帮着捋捋京中事。
吉安听了,还没什反应,楚陌脸却已经黑了。耳边是小虎子比号角还嘹亮的哭声,身后…转过身,看向皮子发油眼下青黑的魏兹力。
“门在那里,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扔你出去?”想看他洗澡,姓魏的是活腻了吗?
“别这样,楚陌,你有两多月没在京里了…”对着那张冷脸,魏兹力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不知道京里发生了多少大事。你瞧瞧我,”双手搓脸,“都被磨搓成什么样了。就现在…我夫人都嫌弃我。”
说这么多,楚陌只听进去最后一句,眼睫下落,手摸上脸,他在西北大半年也被吹黑了。
楚镇中狠瞪了曾孙两眼,回屋丢下刨子。换了身衣衫出来,从吉安手里接过小虎子。
“噢噢不哭不哭,玄爷爷带咱们小虎子去转花灯。”
身上有木屑,吉忠明也回东厢去换了一身。王二娘一走,他们要帮着带小虎子,便又搬回了内院。
孩子离开,清净半边天。楚陌目送一老一小往正屋去,问吉安:“迅爷爷呢?”
“和周明去京郊庄子看果树苗了。”吉安理了理衣衫,朝着魏兹力屈膝行礼:“失礼了,请您见谅。”
“别别别,是在下冒失。”魏兹力呵呵笑着,他是不请自来。
楚陌回头瞥了一眼魏兹力,抓起媳妇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吩咐候一旁的辛语:“让厨房备水。”西北的乱扫平了,他得好好打理下自个。现在家里…又瞟了一眼正屋,可不是只有他一个能在媳妇怀里滚。
“是。”辛语两手里还抱着才收的小花包被。退后两步,转身疾往正屋。放下包被,又速速去厨房。
见魏大人眼巴巴地等着,吉安觉好笑,抽回手道:“备水也要一会,你先和魏大人去书房坐会。我去厨房看看,再给你做些喜欢吃的。”
太善解人意了。魏兹力拱手:“楚大人能娶到你,真是福气。”
“您谬赞了。”吉安笑着推了推还杵着不动的楚大老爷:“去吧。”这位现可是大爷了,家里少爷另有人了,就是咱无齿的小虎子。
楚陌就着媳妇的力,不甘不愿地挪动脚。魏兹力立马跟上。
快走两步,拉开点距离。楚陌冷声道:“时候不多,你挑重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