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降齐的岷王,自是不忠诚于夏国的末代皇帝。他这个仕齐的上卿,也从未对姜述忠心耿耿。
他是南夏的一面旗帜,代表齐天子一视同仁的“圣心”。
他是南夏修行者心中的图腾,是最为神秀的那一峰。
南夏还在,绝巅的修为还在,他就有被尊重的条件。
“还是绝巅好啊,多少沾个‘君’字,可以感受自由。”安乐伯自嘲地笑:“可惜姒某志衰意驰,髀肉复生,只能临渊羡鱼——不知何为逍遥游。”
他又摇头:“前方都是迷雾,不知几步之后是深渊……不走也好。”
虞礼阳的视线落下来,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重量:“安乐伯。无论是谁,无论哪方势力。”
“无论给你递了什么话,许了什么条件……”
“我敬劝你——”
“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他的声音沉下去:“无论今晚赢得紫极殿的是哪一个,你都够不上秤。”
桃花飘落在庭院石板,一时烂艳在枝,一时满地褪红。
“够不上秤?”大齐安乐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哪怕我吃得这样胖,养得这样肥?”
虞礼阳就在院中看着他:“猪的胖瘦影响开席么?”
“其实是影响的。”安乐伯说:“太瘦了不好吃。也不够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站一躺,一个在庭院,一个在室内,都大笑起来。
一个笑得灿若桃花,一个笑得流出眼泪。
……
……
“哈哈哈哈——晏兄真是风趣!”
正在郡守府中作客的高哲,为晏抚随口一句并不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
静海郡最大的世家门阀,和静海郡背景深厚的郡守,当然是有许多沟通的必要。
尤其曾经在临淄,他高某人和晏抚还是旧友,一起读过书,上过战场,也喝过花酒。
是有过一些不快的经历,但那会儿不是年纪小么?
那些不懂事的往事,还可以作为今天的注脚,在成年人的酒桌上,挪作笑谈。
如今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啦,要有大人物的气魄和胸襟。可以高谈的是民生,需要抓紧的是利名。
“你说你,现在花酒都不去喝,婚后刻板了许多!”
高哲指着晏抚:“我可真要批评你,想当年——”
“当年我就不爱去!”晏抚拦住他的指头,笑吟吟道:“我都是坐在姑娘旁边修行道术,你忘啦?”
高哲差点一口酒喷出来:“那他娘不是姜——”
那个名字……他终究不能轻易地说出口了。
最后只是讪笑了一下。
也咽下了残酒。
晏抚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高兄,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来日方长,改日再叙。”
高哲也就半推半就,依依不舍地离去。
只留下许多精心准备的海产——他知晏家富甲天下,寻常财物根本看不上眼,所以都是精心挑拣的一些稀有货色,花钱都买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