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浅来到皇城之中,紫妤一步不离地跟着。她总是低着头,很少开口说话。很多时候,卿浅几乎都忘了她的存在。
虽然明知她心怀怨恨,但是卿浅终究也没有多说什么。紫妤的这份怨恨,说到底也是其情可悯。
况且,她跟在身边,暂时也不会造成威胁。
走到闹市,只见许多人围在一处,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人潮涌动,将她们挤了进去。
原来是一张悬赏榜。上面写的是,千蕙娘娘病重,重金悬赏神医。
那字体遒劲霸气,看似不出于普通之手。卿浅隐约记得,曾经在魔宫之外,见过这样的比画。
区区悬赏榜,竟然是帝王亲手写就!
大概,那位千蕙娘娘对他真的很重要吧。
身边市井之徒窃窃私语:“皇子不幸夭折后,娘娘就一直重病不起。听人说……已与死人无异……君上如此煞费苦心,却也实在无力回天。这皇榜张贴许久,都不见有人揭下。”
“是啊!我们每日里过来,不过是瞧瞧热闹罢了!我倒想看看,谁能如此本事!”
卿浅看了那皇榜半晌,终于伸出了手。
就在触及的瞬间,却有另一只手按在了上面。
卿浅侧脸去看,原来是一位锦衣玉冠的公子。只见他相貌俊秀,却又苍白无比。清癯的脸上,隐现病态的血丝。他分明站在阳光里,却透着说不出的阴郁。
他正要揭下皇榜,忽然听到有人唤道:“朗冉!”
从人群外走来一位翩翩公子,那人也是锦衣玉冠。不同的是,他看起来神采飞扬,举手投足洋溢着贵族之气。
他走到这里,伸手阻止先前那位公子,皱眉道:“朗冉,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向父亲证明,我并非是无用之才!我要扬名立万,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归家!父亲……他一定会后悔……”
“娘娘可是君上最宠爱的贵妃。别说她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她安泰无恙,也绝不能稍有差池!否则的话,恐怕是全家陪葬!”
“我……死了也好……母亲已去,父亲也从不管我……若只有一死,我绝不会连累他!反正他也从来都不把我当作儿子!”
“朗冉,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赌气,而枉送性命!天下之大,红尘逍遥。我都还没有看够,你怎么却总是想着寻死!”
“文显,你出生高贵,父慈母爱。我的处境,你不会明白。”
“我一直问你,你却从来也不肯多说。你这性子……算了,不要多想了!我带你去‘流芳苑’!”
“花瑾之事,你从未觉得内疚?”
“我前往流芳苑,不过是为了品茶论诗罢了。”
那位文显公子不由分说地拽起他,往人群外走去。
卿浅听到朗冉的名字时,恍惚想到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幽思中,却没有察觉到,擦身而过的时候,紫妤趁机摘下了他腰间的香囊。
“朗公子!”
紫妤忽然轻唤一声,等待着他的回头。
朗冉回过头之后,她对他嫣然一笑,举起手中的香囊:“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她奋力地分开人群,挤了出去。她将香囊送到朗冉手中,柔柔低嘱:“公子,这香囊极为别致,可千万要收好。”
朗冉收起香囊,紧紧地攥在手心。他失神地说道:“这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唯一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