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脚下法阵似被压抑太久终于得到释放了一般,金光一现,原本已熄灭的烛火就如被火燎原的荒原,风一吹,火星又起,明晃晃地点亮了整间屋子。烛火亮起的瞬间,弦一额间妖异的红光如破茧,从他额前的皮肤蜿蜒而出,如他此刻幻化出的猩红血瞳一般,魔生魔相。那一头黑发像此时已破开云层跃出顶尖的金乌,褪去如漆般的墨色,那长发被风吹至身后,满头银白。就像那一年的昆仑山。雪顶覆满了冰霜白雪。弦一当年之所以能引得三界女子为之倾倒,相貌倒不是其次,比皮相,这四海八荒许是无人能比得上寻川俊美。他重在气质,即使身坠魔道,也如清新出尘的谪仙,从九天之上遥遥而下。镇妖剑乃上古神剑,弦一身为剑灵,就算没有修得满身凌厉逼人的剑意也该有内敛的锋芒。偏偏他两个都没有,反而清澈得像是守护神山昆仑山的山神。白雪皑皑中,唯他独立。这样的人,谁会相信他不过是个上古神剑的剑灵,并非是上古创世神唯一的后裔?又有谁会相信,他心中执念深到入魔,坠入魔道?更没有人会相信,当年昆仑山巅他会舍弃神位诈死,蛰伏万年又卷土重来。若非亲历,寻川怕也难以相信,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会是心怀恶鬼的魔。两世。已隔万年。可当年昆仑山巅,摇欢持剑刺入弦一心房,劈向他的命门重伤于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寻川连她手心的温度都还未感受到,便见她以身挡劫,在天劫中魂飞魄散到只留下一缕残魂。不可能不铭记。这万年,他偶有闭目小憩时,脑中皆是这个画面。未寻到她的迷茫绝望和过往的惨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不为讨回什么无用的天地公道,也不为泄那无名的怒火和恨意,只为她曾经经受的那些要一个感同身受。天刚破晓。晨曦映照得整片天空如浴火一般,鲜红通亮。弦清殿外已拥拥攘攘地站满了问询赶来的众位长老及岭山弟子。守在殿外的是弦一为元丰真人时,座下收的弟子,此时方寸全无地望着弦清殿的方向,不知要怎么做了。匆匆赶来的太一长老,发冠还未竖齐整,被手下弟子搀扶而至,气喘吁吁地瞪眼问道:&ldo;殿内发生了何事?&rdo;前不久,元丰真人失踪,已烦得他焦头烂额,差点归西。怎么这会人回来了,又是要清理门户又是殿内传出龙吟之声,尽出幺蛾子?&ldo;回禀长老,弟子奉师兄封毅之命,在殿外看守。不管发生何事,若未传唤,都不得入内。&rdo;弟子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显然也是惊魂未定:&ldo;所以弟子也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rdo;蠢蛋!太一长老气得吹胡子,他摆摆手,直催道:&ldo;你两这榆木疙瘩当初是怎么过的九宗门试炼?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rdo;守门弟子面面相觑,委屈地垂下头不语。忽的,小腿上一疼,皆是挨了太一长老一脚,还未等他们哀哀叫唤,便听太一长老中气十足地吼道:&ldo;还不快去问问发生了何事?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你们去啊!&rdo;站于太一长老身侧扶着他的是位女弟子,见状赶紧给自家师父顺气:&ldo;师父莫动怒,许是真人在练法,不会有事的。&rdo;太一长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嗤之以鼻。他是九宗门内资历最老的前辈,却因元丰真人的风头太劲,修仙派从来都是只知有元丰,不知有太一。太一长老体能差,飞几里就喘气不停,所以在宗门内主修阵图,修得一双利眼,比常人看东西要更清透一些。自打很多年前,这师弟外出除妖归来后,他便怎么看这个师弟怎么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师弟外出回来后有什么不一样了,偏偏又看不出玄通。修仙者不惧鬼神之说,他提了几次这师弟日后必将给九宗门带来灾难,旁人却只以为他嫉妒元丰深受师尊宠爱而嫉妒,无人相信。久而久之,太一也只能无奈地当做自己是嫉妒这个运气总是格外好的师弟。不过眼看着此生飞升无望,太一平日里的时间便更多的用在了护山大阵。从元丰失踪开始,他便觉得阵法之内隐隐有传递什么讯息给他,只是这阵法乃是开宗宗门所立,已是圣物,他所学的宗法并不能参透。